編者按:
白大褂、口罩、眼鏡、冰冷的金屬聽診器和手術刀。醫生的形象多少帶著冷峻和沉重。你是否知道,這一身白大褂的背后,也有一顆溫暖的心,他們也會為治好了患者開心地笑,也會為了逗小患者學動物叫。他們是健康守門人,他們是幫助患者與病魔對抗的戰士,他們是送去關照安慰的守護天使。請跟著我們的腳步,走進這些醫生的日常工作,讓我們了解白大褂背后的故事……
即日起,人民網健康衛生頻道聯合人民日報社會版、人民電視共同推出《白大褂背后的故事》大型醫學人文欄目。本期為主題為:走進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。
晚上七點半,醫生剛吃上盒飯
小鈴鐺(化名)今年6歲,她想要一只耳朵。
見到小鈴鐺是在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醫院,這個留著學生頭、齊劉海的小姑娘今年六歲,患有小耳畸形,一生下來就沒有右耳。
“手術整個過程是三到四個小時,需要全麻。我們會先從她的身體取一到三根肋軟骨,然后用軟骨和自身皮膚,給她再造一個耳朵。”今年研究生三年級的醫學生韓景健向小鈴鐺的媽媽解釋明天的手術。
“那你把我的耳朵打開了,是吧?右邊的耳朵到時候會和左邊一樣嗎?”在醫院治療了好幾個月的小鈴鐺和韓景健早已相熟,并不害怕這位穿著白大褂的叔叔,不停地追問著和耳朵有關的問題。
小鈴鐺的手術是明早第一臺,整形七科的主任蔣海越是她的主刀大夫,“小耳畸形在我國發病率達到兩千分之一,發病率較高,發病原因與環境因素、遺傳因素都有關。我們目前采用的是擴張法耳廓再造,這是我國獨創的治療方法。”
蔣醫生介紹,擴張法耳廓再造分為三步,第一步是先給孩子植入一個擴張器,撐開耳后皮膚;第二步再取自體軟骨,再造耳廓,然后縫在耳朵應在的位置上;第三部再做最后的修補和完善。“從1989年到現在,26年的時間里,我們共治療了一萬五千多例患者。”每年蔣海越和同事們要給1000多名像小鈴鐺一樣的患者再造耳朵。
“明早八點半進手術室,今天晚上十二點以后就不要喝水吃東西了。”已經是晚上七點半,韓景健最后叮囑著小鈴鐺和媽媽。辦公室的另一側,外賣的盒飯剛剛送過來,帶著熱熱的香氣,幾名年輕醫生急忙扒了幾口。
媽媽最擔心的是手術之后的疼痛,“最怕孩子麻藥醒了疼。”她撩起了小鈴鐺右邊的頭發,在那里,沒有正常的耳朵,只有一個被擴張器撐大的雞蛋形肉球,而明天這里將有一只嶄新的耳朵。
回家女兒都睡了,只能做周末爸爸
明天為小鈴鐺再造耳朵的地方,就是手術室二層第三手術間。已是晚上八點半,第三手術間剛剛結束一臺手術,護士正在做最后的清理。
從二層下來,在樓梯拐角處,還沒來得及換下手術服的甘承正拿著手機,和女兒視頻。
“今天吃得什么呀?有沒有聽媽媽的話?”
“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?你這個衣服好奇怪啊!”
甘承是燒傷整形美容治療中心的主治醫師,他剛剛做完一臺手術。“今天我還算早的,還能和女兒視頻一下。”甘承的女兒今年兩歲半,他坦言自己是一個“周末爸爸”,“工作日每天手術都滿滿的,總是趕不上9點前回家哄女兒睡覺。”
晚下班的不止甘承一個。“我們總共有15個手術間,現在還有好幾個正在做手術,估計最晚的得到十一二點。”護士長馬紅彤向我們展示了今天的手術單,一張張單子拼接在一起,“拉開看看,怎么也有三米。”
手術單上密密麻麻的醫生名單中,麻醉師孫玉蕾的名字就在其中。這個住在南五環的醫生,每天上下班往返六十公里。“我都掌握經驗啦,每天早上五點多起來,六點多開車,路上就不怎么堵,然而七點多到醫院,我總是最早的一撥。”孫醫生負責明天第三手術間所有的手術麻醉,“估計下班早不了,四五臺手術排著呢,吃了午飯就得接著上。這樣晚高峰就錯過了,不堵在路上,也好。”
“暑假是我們最忙的時候,因為學生都放假了。還有不少像小鈴鐺一樣的孩子,趕在九月上學前把手術做了,這樣好上小學。”蔣海越介紹,平時每個月他們科室做與耳部相關的整形手術大概五六十臺,現在一個月得有三百五六十臺。
精雕細琢,軟骨變成耳朵
第二天一早8點20分,小鈴鐺被帶到了手術等候區。和媽媽揮揮手后,她跟著護士阿姨來到了第三手術室。
8點45分,護士做最后的術前核查。孫玉蕾對小鈴鐺進行麻醉。小鈴鐺瞪大了眼睛,看著孫玉蕾,有點緊張。
“阿姨我可以哭兩聲嗎?”
“你這么勇敢,不會哭的。你馬上就可以睡覺啦。”
“那我就真的睡懶覺啦,我會做夢嗎”
“會的,你會做個好夢的。睡吧。”孫玉蕾一邊輕聲安慰,一邊盯著生命監護儀上的數據。
9點整,手術正式開始。于曉波醫生用手術刀劃開小鈴鐺的右側胸部,輕巧的切下一塊皮膚,找到肋軟骨的位置,韓景健在一旁止血并觀察傷口。
半個小時后,一根白色的肋軟骨被取出,蔣海越醫生隨后走進了手術室。
于曉波縫合傷口,蔣海越拿起肋軟骨,開始了雕刻。
手術室里異常安靜,只有生命監護儀發出的滴滴聲。白色的肋軟骨在蔣海越手里異常聽話,鋒利的手術刀一點點切割、磨平,再將軟骨彎曲、雕刻,用鈦絲固定成耳朵的形狀。
此時的蔣海越像一個手藝人,靜坐一旁,雙目緊緊地盯著軟骨,不時蹙蹙眉,一點一點,打磨出一只耳朵的輪廓。他下刀極快,行云流水,不帶一絲拖沓。
蔣海越已經雕了20多年的耳朵,一開始用凍香皂,后來用豬軟骨,還有橡膠等其他類似的材料,日積月累,熟能生巧。在他看來,“手藝”已經成了外科大夫的基本功。
一個小時不到,耳朵雕刻完畢,與真耳大小形狀完全一致,小小一片,異常靈巧。于曉波將這只人造耳朵縫合在小鈴鐺右耳的位置。
十一點四十分,小鈴鐺被推出了手術室。
“國外為了方便取完整的、較大的軟骨,一般推薦9—10歲時手術。在我們國家,很多孩子六歲來做手術,為的就是上小學后和正常孩子一樣,不被同學笑話。”在院長祁佐良看來,與普通外科醫生相比,整形外科醫生不僅要對患者進行生理治療,還要進行心理治療。
患者或是想和正常人一樣,或是對外貌有更高的追求。“我們滿足患者、求美者的生理、心理需求,修復他們的缺陷,讓他們獲得美麗和自信,算是另一種‘扶傷’吧。”祁佐良說。
(趙雨彤參與采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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